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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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曾长城他们要走了,沈天涯没有忘记祝村长那个报告,跑到曾长城的套间里,把报告给了他。
曾长城在报告上看了一眼,问沈天涯:“你们处里不好解决?”沈天涯说:“处里的资金主要掌握在徐少林手里,而且昌都财政这个样子,要个三两万的还行,多了不好办。”曾长城又问道:“这个报告对你很重要?”沈天涯说:“不瞒你说,是我老婆二舅村里的,君山从小没了爹妈,是这位二舅带大的。”
曾长城心里有了数,笑道:“为了你们的爱情永不变色,我就成全你吧,给你戴个帽下来。”把报告装进了包里。沈天涯说:“那我代表二舅和祝村长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曾长城说:“别油腔滑调了。”
接着,曾长城又特意告诉沈天涯:“欧阳鸿为昌都市减免赤字和增加定额补助资金的事,到我房间里谈了半个小时,我顺便说了你的事。”沈天涯明知故问道:“我的什么事?”曾长城说:“还能有什么事?不就你的职务问题?我把话挑明了,马如龙既然回来工作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位置空在那里,像你这样的人才摆着不用,也是一种浪费嘛。”
本来曾长城下来前,沈天涯就想托他在欧阳鸿那里说句话的,曾长城在昌都这几天,见欧阳鸿几个都绕着苏副局长打转,无暇顾及曾长城,沈天涯估计曾长城也难得跟欧阳鸿说上话,说了人家也未必当回事,就放弃了原先的想法。倒是曾长城对沈天涯心有所系,主动替他说了话。沈天涯很清楚.有人说话与没人说话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在曾长城这样位置上的人说的话。沈天涯心生感激,说:“你的话,欧阳书记是会放在心上的吧?”曾长城笑道:“这就难说了,他说预算处长这个位置特殊,已有不少人找过他了,不过他表示,他会尊重省厅预算局的意见的。”
财政局这样的权力综合部门,是一个充满变数的地方,人事关系向来十分敏感,今天难料明天的事,沈天涯知道当领导的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死,便说:“欧阳鸿能把话说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曾长城说:“是呀,领导也有领导的难处。不过你放心好了,只要苏副局长呆在预算局,预算局说句话就会有人愿意听。”
曾长城这话很有意味,沈天涯是听得出来的,不免有些激动。也不挑明,只说道:“有你在上面关照着,事情还是好办的,现在的事怕就怕寡妇睡觉,上面没人。”曾长城就笑起来,说:“你知道寡妇睡觉,上面就一定没人?”
正说着,于建国和谷雨生也到了,来给曾长城送行。出发时间已到,几个人跟曾长城走出套间。欧阳鸿顾爱民贾志坚三个已经众星捧月般紧拥着苏副局长,从另一个方向缓缓走了过来,罗小扇则提着苏副局长的行李在后面跟着。
门前的坪里,开道的警车已候在那里了,车顶的彩色警灯不停地旋转,煞是显眼。好几个市委常委也来到了坪里,一见苏副局长露了面,立即笑容可掬地朝她奔过去。苏副局长俨然大领导的派头,跟大家招招手,点点头,这才上了车。各位常委也赶紧钻进自己的车,依次出了宾馆。
一直到了几天前的昌都边界上才停下来,大家纷纷下了车。常委们立即走到苏副局长前面,争先恐后跟她握别。沈天涯注意了一下苏副局长,她脸上始终保持着适度的笑容,显得很有风度,仿佛是受过专门训练似的。
好不容易松开最后一双手,转身准备上车,苏副局长忽见罗小扇被那些常委们挤在外边,近不了身,便扒扒众人,向她招招手。众人知道苏副局长的意思,忙让开一条缝,让罗小扇挤了进来。苏副局长便亲切地搂住罗小扇的肩膀,真诚说道:“小扇,这几天多亏你鞍前马后半步不离,大姐表示感谢啦!”罗小扇忙说:“哪里哪里,这是我的工作嘛。”苏副局长说:“今后公事也好私事也好,到了省城,就给大姐打电话,大姐陪你逛街说话,啊?”罗小扇点点头,说:“我会的。”拉着苏副局长的手,将她送进车里。
此情此景让周围的大男人们深为感动,都说苏局好讲感情和义气的,值得大家好好学习。沈天涯也觉得这个苏副局长可能是在李副书记身边见多识广了,处事很周到的,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颇有大领导夫人的风采。
在车里刚坐稳,苏副局长又礼貌地按下了车窗,抬了手向外面摆了摆。便有好几双大手自觉不自觉地朝车窗伸了过去,欲抓住这最后的机遇。
当然还是靠得最近的欧阳鸿再次得了先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捞住苏副局长的手,诚挚而轻重有度地摇起来,一边动情地说:“苏局,感谢您这次前来昌都指导工作,以后常来走走,昌都人民欢迎您!”苏副局长说:“一定一定。”欧阳鸿还是不肯松手,又补充道:“回去代向李书记问好,说欧阳非常想念他。”苏副局长又点点头,说:“我记住你的吩咐。”欧阳鸿这才满意了,放开苏副局长,把手扬起来,说:“那苏局走好,走好,啊!”
苏副局长他们的车启动了,开远了,后来又转过弯,踪影都不见了,欧阳鸿那高扬的手还在空中挥着挥着,忘了放下。回到市里后,顾爱民贾志坚等常委领导各自忙去了,欧阳鸿又把几位召到自己办公室,就下步如何进一步加强跟财政厅的联系,做了重要而具体的指示。他高兴地说:“这次曾局和苏局在昌都期间,你们的接待工作做得很不错,我代表市委感谢你们!为减免昌都财政赤字和适当增加定额补助指标的事,我除在汇报会上做了重点汇报,会后又分别找了两位局长,他们都答应得很好,表示回去就向厅长汇报,争取下次调整财政分配政策时,将昌都市作为重点对象考虑进去。当然,我们不能坐等省里政策下来,必须争取主动,把工作做在前面,多到厅里请示汇报,联络感情,尽可能地多解决些问题。”
欧阳鸿的话对傅尚良无疑是一支强心剂,他当即表示一定把此事落到实处。回到局里后,傅尚良就立即主持召开了党组扩大会议,将这次曾苏两位局长到昌都考察财政工作的情况简单做了汇报,接着把欧阳鸿的话原原本本传达给了大家,研究出了一套赴省财政厅请示汇报加强联络的切实可行的方案,并拨出专款,让沈天涯带上相关处室人员,携款赶往财政厅开展攻关活动。同时要求各处室组织干部职工结合本职工作实际,认真学习,全面领会欧阳书记的指示精神,以此为工作指南,为昌都市财政工作上新台阶做出应有的贡献。
贯彻学习欧阳书记指示精神的活动在财政局开展了整整一个星期。活动结束后,局办公室把活动情况写成简报,在寄发给各县市区财政局的同时,傅尚良还跑到市委,亲自给欧阳鸿也送去一份。一并将组织精兵强将赶赴财政厅开展活动,进一步加强跟财政厅的感情联络的情况也做了汇报。欧阳鸿非常高兴,对傅尚良大加赞赏,以后多次在常委扩大会等公开场合表扬财政局,说各部门各单位如果都像财政局一样,政令通畅,反应迅速,处处以党和人民的事业为重,昌都市的工作早搞上去了。
据说那天欧阳鸿赞扬了傅尚良几句后,还特意提到了沈天涯的事情。所以傅尚良出了欧阳鸿的办公室,就打了刚从省财政厅回来的沈天涯的手机,要他晚上到他家里去一趟。沈天涯心头一阵窃喜,连感谢傅尚良的话都忘了说,傅尚良挂掉电话好一会儿了,他的手机还捂在耳边。
晚上早早吃了饭,沈天涯就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叶君山见他两手清风,就说:“甩着两只手到领导家里去,。不显得你不懂世情?”沈天涯站住道:“是傅局长叫我到他家里去的,用得着吗?”叶君山不跟他理论,从卧室里提来那两瓶医院财务处发的酒鬼酒,塞到沈天涯手上,把他推出了门。
来到楼下,沈天涯又犹豫了,不知是提着酒好还是不提好。他总觉得提着东西到领导家里去不自在。在他的骨子里,领导尽管职位比你高,工作归他领导,但人格上却是平等的,不存在谁要依附谁的道理。沈天涯也懂得这样的想法放到当今社会里有些过时和可笑,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机关里混,那是很难有出息的。可他就是没法完全改变自己,为此他经常感到无奈,不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
这么矛盾着来到门口,本来招了部的士要走了,鬼使神差,沈天涯又缩回去,开了宿舍楼下的煤屋,把两瓶酒搁到了门后。
敲开傅尚良的家门,里面站着傅夫人。傅夫人姓林,在一所中学当老师。沈天涯没喊她林老师,而是甜甜地喊了她声林姨。林老师高兴地说:“小沈你好久没到我家来了,老傅可常在家里说到你呢。”把他请到沙发上坐了,又端上茶水递到他手上。
傅尚良上班时是没法静下来看东西的,此时正在书房里阅读从局里带回来的材料和内参什么的,听见沈天涯的说话声,就出了书房。沈天涯喊着老板,欠了屁股要站起来,傅尚良过来按住他,在对面沙发上落了座,说:“天涯,到了家里,你就别那么拘谨嘛。”
沈天涯心头热了热。傅尚良这可是第一次用天涯两个字喊他,平时包括以前到他家里来送材料,他总是沈处长沈处长地喊得很正规。领导对你一向正规,忽然不那么正规了,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信号哪。
林老师没有立即走开,还陪着说了几句话:“小沈,老傅常说你是局里的才子,拿起笔来能写出好文章,端起算盘来能算一笔好账,综合协调能力也强。”沈天涯不好意思地说:“老板这是鞭策我,我做得还很不够。”
林老师夸奖沈天涯的时候,傅尚良没说什么,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是在认真听着他们的话,又像是什么也没往心里去。林老师又说了几句褒奖沈天涯的话,知道傅尚良要沈天涯到家里来肯定有事,便打声招呼,起身去了内室。
客厅里安静下来。沈天涯先汇报了去财政厅活动的情况,傅尚良做了充分肯定,然后说:“马如龙病后,我看预算处的工作并没受到太大的影响,你和徐少林配合得很好嘛。”沈天涯说:“这是因为有老板您的严格要求。”傅尚良说:“我也没怎么要求你们,是你们素质高嘛。”沈天涯说:“老板这是过奖了。”傅尚良说:“也不是什么过奖,是事实。”停停又说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把处里实质性的工作分给徐少林,而让你往边上靠吗?”沈天涯感到很意外,没想到傅尚良会主动提出这个敏感话题。沈天涯说:“我没觉得我是往边上靠呀,都是处里的工作,哪样都少不得,都是要人去做的。”傅尚良对沈天涯这个态度很满意,说:“对工作就应该是这个姿态。你不知道,当初我是有意要这样冷落你的,看你有何表现,你没有让我失望。”
沈天涯又一惊,心想幸好当初没跳出来跟徐少林对着干。可转而又想,傅尚良这是不是自圆其说,拿这话哄自己呢?正这么自忖着,傅尚良又开了口,说:“相反徐少林却让我感到痛心,不但没给我补台,还拆我的台。”
沈天涯知道傅尚良说的是徐少林在办理劳动大厦拨款时弄出的矛盾,但凭心而论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徐少林。沈天涯不好多说什么,说:“我看徐处长办事还是挺能干的。”傅尚良手一甩,说:“不说徐少林了。”然后望着沈天涯,说:“今晚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只有一句话要跟你说,就是你要有思想准备,我可能会给你压压担子。”
沈天涯今晚就是来听这句话的。沈天涯也知道傅尚良让他上他家里来,就是要跟他说这句话,但当这句话从傅尚良嘴里出来时,他还是激动不已了,整个身子仿佛就要从沙发上弹起来似的。他望着傅尚良的下巴,轻声说道:“感谢老板的栽培了!”
又说了些别的事,林老师从内室出来了。沈天涯见傅尚良要说的话已经说了,时间也不早了,就起身准备告辞。林老师像是想起了什么,要沈天涯等等,进屋拿出一样东西来。原来是一双皮鞋。林老师说:“这是今年春节期间上海一位远房亲戚回乡探亲,送给老傅的远足牌皮鞋,老傅觉得秀气了点,也就没穿,我看了看小沈你脚上的皮鞋,大小跟这一双差不多,保证你穿上舒服。”
沈天涯没穿过正宗的上海远足皮鞋,只知道这种皮鞋如果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少则五六百多则一千多元一双,拿着不高的工资去买这样的皮鞋的人不多,最多拿一两百元买些冒牌货提一下洋气。而且沈天涯今晚是空着一双手进的屋,现在林老师要送他这么高级的远足皮鞋,就有些受宠若惊,忙摇手不肯接受。林老师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不是见外了么?”
听林老师说出孩子两个字,沈天涯心头不觉就暖了一下。又听傅尚良也在一旁说:“林姨的一片好心,你就领了吧。”沈天涯这才将皮鞋接到手上。也是为了表示感激之情,沈天涯当即就把皮鞋从鞋盒里取出来,坐到凳上试起鞋来。林老师非常高兴,一旁端详着,说:“很气派嘛,感觉怎么样?还合脚吗?”
有道是鞋子合不合脚自己最清楚。沈天涯一双脚塞进鞋子后,就知道明显小了,像肥羊拱进了鸡窝。沈天涯却还不好如实话招供,忙说:“合脚合脚,非常合脚,做鞋的人像是量着我的脚做的一样。”林老师更加得意了,说:“那你走两步给林姨看看。”
没法子,沈天涯只好站起来,朝前挪了两步。一双脚像是塞进了钢制的夹板,疼得他浑身发麻。但他还不能表露出来,暗暗咬紧牙根,装模作样在地上走了两个来回,差点就歪到了地上。林老师特别满意,说:“看你穿上这双鞋,帅气多了,像个白马王子。”沈天涯就讪讪地笑,说:“感谢林姨!”
估计表演够了,就要坐下去换回自己的旧鞋,林姨却还不让,说:“不用换了,就这样穿回去吧。”一边把旧鞋塞进那只空出来的鞋盒里,递到沈天涯手上。沈天涯叫苦不迭,只好硬着头皮,向门口走去。
出了门,沈天涯就走不动了,头上冷汗直冒。赶紧转身,要站在门边的傅尚良和林老师进屋。偏偏两人还要看着他下楼,他只得硬硬心肠,大义凛然往楼下迈去,仿佛前面不是一级级不高的梯阶,而是万丈悬崖。好不容易到了转角处,出了他们的视线,双方又说过再见之类的话,那门才在上面砰地一声关上。沈天涯顿时就缩到了地上,把一双脚从鞋里拔了出来,像是拔地上的竹鞭一样。
沈天涯揉着脚趾,轻声说:“什么名牌?肯定是哪个送的假冒远足。”但心头却暖暖的,暗忖,不吃苦中苦,何为人上人?一边后悔来时不该把那两瓶酒鬼酒扔到了煤屋里。
第二天早上,沈天涯准备上班去,叶君山望着他脚下的鞋.说:“林姨送你的鞋怎么不穿?”沈天涯说:“你是要我活受罪怎么的?”叶君山说:“你不活受罪也行,傅局长或林姨见他们送你的鞋你没穿到脚上,他们会怎么想?”沈天涯闻言,也有道理呀只是穿着那双鞋,走得到财政局吗?就说:“你是要我像古人一样削足适履?”叶君山说:“谁要你削足适履了?你不晓得想想办法?”沈天涯也不傻,一下子领会了叶君山的意思,说:“你拿钱来吧,我只好上一趟街了。”叶君山说:“是嘛,我怕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啰。”也不给沈天涯钱,陪他上商店买了一双大号的假远足,守着他换到了脚上。
赶到局里,同事们很快发现沈天涯脚上穿了一双光可鉴人的新皮鞋,就围过来看稀奇。这个说:“这可是远足牌皮鞋,正牌的吧?你在哪里买的?”那个说:“远足牌皮鞋就像茅台酒,哪来那么多正牌?”还有的说:“预算处的人穿正牌远足还是有可能的,据说有些单位就专门到上海远足牌厂家买正宗的远足鞋送给领导和关系户。”另有人说:“也许是情人送的吧,今年的情人们不兴送玫瑰了,改兴皮鞋了。”
让大家看够议够了脚上的假远足,沈天涯才回了预算处。正好曾长城打来了电话,说:“你们回去后,我再次向仇厅长提出了昌都要求减免赤字和增加定额补助的请求,加上苏局也专门找了仇厅长,估计昌都的问题多少会解决一些吧。”
这究竟是对昌都有好处的事情,沈天涯自然也高兴,半开玩笑道:“我先代表昌都市委市政府感谢你和苏局,回头再向傅局长汇报。”曾长城说:“现在不要张扬出去,资金方面的事情,一定要下了文见了指标单才算得了数的,如果万一落空便不妥了。”
沈天涯知道曾长城向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满,说:“你办的事还有万一么?”又想想这不仅仅解决了昌都市财政的实际问题,也等于给了他沈天涯的面子,便证说道:“长城,你的能量真大,我算服了。”曾长城说:“你服我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苏局这张王牌,许多事情就好办得多。”
听曾长城如此说,苏副局长的身影就浮现在了沈天涯脑子里。曾长城说得不错,有这个女人相佐,他还不如虎添翼?
沈天涯还顺便问了问二舅村那个报告,曾长城告诉他,年底可能有一笔农村帮困资金要通过预算局,他想法挤进去,报告亡的二十万元解决可能有些困难,十万八万的估计没有太大的问题。
放下电话,沈天涯有意到七楼傅尚良办公室门外晃了晃,见里面没人,沈天涯就溜了进去。傅尚良盯着沈天涯脚上的鞋,说:“今天就穿上了,还舒服么?”沈天涯忙说:“舒服舒服,林姨送的鞋还有不舒服的么?”
又说几句鞋子,沈天涯就告诉傅尚良,曾长城和苏副局长已经反复向仇厅长汇报了昌都市申请减免财政赤字和增加定额补贴的事。傅尚良很满意,拍拍沈天涯肩膀,说:“天涯,这次你立了大功,我会及时把这事报告给欧阳书记的。”
沈天涯他没在傅尚良那里久呆,很快回了处里。处里几位都在,沈天涯开了壁柜,拿出几本账簿,准备弄几个统计数字出来。还没翻上两页,徐少林那边桌上的电话响了。小宋他们刚才还在,这一下估计打水或到传达室拿报纸去了,只有徐少林站在窗边打手机,沈天涯便过去接听电话。
是个又嫩又甜的女孩的声音。操的一口普通话,上场就问道:“你是徐处长吗?”沈天涯觉得有些耳熟,心上就起了好奇,又见徐少林的手机还捏在手上,也就没说自己是徐处长或不是徐处长,却小声反问道:“你是谁呀?”那声音就嗲起来,撒着娇道:“我是谁徐处长都记不得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哪,那天晚上在我这里说得多好听,转背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啦。”
沈天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心中不禁一喜。正要说我给你叫徐处长。女孩又说:“我就是那个小碧呀,给你打了好几次手机,刚才还打过呢,总是占线,只好冒昧拨你处里的电话了,你没意见吧?”
沈天涯不能再听下去了,忙说:“徐处长手机就要接完了,我叫他来接电话。”放下电话,朝还没收线的徐少林道:“徐处,有你的电话。”徐少林点点头,却仍然对着手机嘀咕着,没有立即来接电话的意思。沈天涯便补充道:“讲的普通话,可能是长途。”这一招真灵,只见徐少林马上对着手机说道:“有一个长途电话等着我,以后再聊吧。”关了手机,跑过来抓起搁在桌上的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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